天際線skyline

就在人貓僵持不下時xin突然想到什麼…

「退後一點！它不敢吃飼料，是不是我們太靠近了？」我一聽也有道理，於是退了幾步。

「喵喵～吃飯囉，喵喵～」我們不停地輕聲叫她，希望降低它的戒心。

此舉果然奏效，貓輕聲叫了幾聲就低頭吃起了飼料，這時我恍然大悟，原來人與貓的信任感是從彼此的距離開始建立的啊，一開始保持適當的距離對陌生的街貓而言是一種禮貌。

那時我們跟它還不熟，必須在它凌厲的視線裏退個三五步，它才會低頭確認飼料，再抬頭看我們是否停在原地，待一切無誤後才低頭大口吃起飼料，而且吃完後馬上跳上雨遮保持距離。過了一個禮拜，它允許我們距離兩步了，再一個禮拜已經可以近距離地看著它吃飼料，但一伸手摸它，它就倉皇地跳回雨遮。

當我們與貓的距離越來越短時，表示彼此越來越親近，而貓對人的期待也越來越深，這從它看我們的眼神就可以知道。

之後餵養它成了每天的必做的事，每次只要我們叫著「喵喵～喵喵～」它就會猛一抬頭搜尋我們，接著用短促且沙啞的聲音回應我們，就算是在睡覺也會激動地張開惺忪的眼睛，並從雨遮上、冷氣機上、或是更遠的二樓陽台咚咚咚地跳下來吃飼料。

偶而它會彷彿想起什麼，亦或是我們呼喚它『喵喵』，它會放下吃食的飼料抬起頭像是老朋友般地看著我們。日子久了『喵喵』自然而然就成了它的名字。

後來，我發現只要餵養的時間一到，它都會跳上高處，凝視著我們來的方向等待著…有時會打個瞌睡，有時會看看天空，但這條熱鬧的街弄再多人車經過也很難察覺到有隻貓需要關愛，它把自己隱藏地小心翼翼，就像街貓不輕易付出的感情。

一個月後，我們等它吃飽後照例跟它道別，喵喵沒有跳上高處目送我們，而是跳下圍牆，啊啊地對著我們叫著…彷彿是在道別。

那一刻是很難形容的感動，喵喵跨過的不只是人貓之間的圍牆，而是叫喚著我們幾輩子或許曾是它的親人、朋友或是情人。即使面貌已然忘卻，但緣份隔著堅硬磚牆依舊冒出動人的綠芽，只需驀然回首往昔所種諸善因皆斷裂重生！這就是熙熙攘攘的人車之中我們對它伸以援手的原因。

當我們因為喵喵這一聲聲呼喚而不捨時，喵喵躲開我們的撫摸，又跳上雨遮，彷彿提醒著我們離別沒有什麼，它的流浪也不代表需要我們矯揉的同情，它驕傲地舔著手腳梳理毛，最後又骨氣地啊啊叫著催促我們離去。

是啊，惱人的離別…再怎麼情深款款的緣份一轉身塵囂已是百年，再相遇卻可能僅止於雙目視線相接，一句問候也不會有的。更何況我們跟喵喵的萍水相逢，又或是這淡淡如水的交往已是前世最深的牽繫…

我不知道，只知道喵喵似乎比我有智慧多了，它看盡了餵養它的種種百態人生，有人一時同情三分鐘熱度，有人人生困頓為積求功德，有人只是要丟棄廚餘找不到地方…

「明天，我們還會再相見？你有把握嗎？…」當我跟喵喵道別時，喵喵的眼神似乎疑惑地問我。

明天…每個明天對街貓而言，都是艱苦地奮鬥。明天…明天對每個為生活奔忙的芸芸眾生都是考驗。我確實沒有把握明天會如何，但確定的是只要所有的事情歡喜心做得瀟灑自在，就算明天無常到來也不會驚慌喟嘆。

所以，喵喵～明天，明天我們一定會再來的。

今天，就先再見了！

〈待續〉＜貓傲江湖＞ 1 險路隱士 

文／天際線Skylin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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